极乐寺僧团学修历史情况(20181011)

僧团的日常课程主要是三门:《菩提道次第广论》、师父开示(师父理念)和戒律,这三门课被称作是龙泉寺系统(包括极乐寺)的核心课程。

一、《广论》课

《广论》课,僧团内的学习方式,跟居士的学佛小组也没有本质区别,程式基本上是“读文-消文-听录音-忆持-分享心得”的方式,僧团在此基础上多一个“分小组讨论”。不同的地方,一是僧团由出家人授课,不过讲师的选定似乎比较随机,不是有固定的人负责《广论》课,讲师时常会换,我经历过的讲师最少有四位。二是僧团里的授课形式比学佛小组正式些,会有请师、送师的仪式,上课时讲师在讲台上讲,同学在下面听。

二、师父开示(师父理念)课

师父开示课,程式类似《广论》课,只是没有“消文”的环节。选学的开示也不固定,不成系统,比较零散。例如刚入僧团时学《感悟人生》,学的过程中,因为师父做了某些重要开示,僧团便安排学最新开示,学完后才又接着学《感悟人生》。后来《感悟人生》还没学完,不知道为什么停了,改成了学《苦乐人生》。

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有过一阵,课程设置有“师父开示”和“师父理念”两个不同的课,还有同学问:“‘师父开示’和‘师父理念’这两门课有什么区别?”应该是这个时期,学过一段时间《学诚大和尚侧记》,教材就是《侧记》,配合着听贤立法师讲的录音(当时贤立法师给省班居士讲《侧记》。“省班”是福建省什么班的简称,具体记不得了)。这门课上了可能有五六次,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了。

僧团里的《广论》课和师父开示课有一个共同之处,即是讲师设置的思考题、讨论题等会根据僧团的现实情况进行有针对性的引导,一般离不开“主人翁精神”“观功念恩”“依师”“团体和合”等主题。

大概在2017年2月,龙泉寺开设“师父理念课”大课,比丘法师授课,教材是《龙泉寺十周年画册》,每周一次,持续时间大约半年,极乐寺同步连线共学。

三、戒律课

下面详细介绍一下戒律学习的情况。

(一)使用的教材

极乐寺的前四批受戒者,使用过佛莹法师著的《四分比丘尼戒本注解》,从第五批开始就不再使用此书(戒律课讲师说停用原因是此书内容太浩繁,不利于学习),但也没有选用其他教材。2016年10月前后,极乐寺编印了一本内部版的《比丘尼常用作持手册》小册子(巴掌大小,页码50页左右),戒律课讲师借助此手册,讲解过常见戒相。有一段时间,讲师的课件就是戒律课的教材。

据主要负责比丘尼戒律教学的A法师所说,她了解到龙泉寺开发了一套教材,可以让新受戒的戒子在两个月之内完成戒律的学习,以满足他们日后会被迅速外派的需要(因外派之后可能就没什么机缘集中学戒了),以后他们哪怕没机会再学戒律,这两个月的所学也能保证他们够用。A法师也想编一套符合极乐寺戒子需要(她们受戒后也可能会被迅速外派)的教材,因力不从心、缺乏人手,编书之事开始不久便中断了。

据我了解,国内几家比较重视戒律的尼众道场都学习“南山三大部”,而极乐寺没安排过学习“南山三大部”,龙泉寺僧团编辑的《南山律典校释系列》也没有充当过教材。

(二)师资力量

在极乐寺传授戒律课的讲师,是本寺的比丘尼法师。她们受戒时间最长的,至今也仅有五年(2013年第一批受戒)。真正能给比丘尼带动戒律课的法师,最多只有两三位,然而极乐寺已经受戒的比丘尼约有270人。教学者本身的戒律学习并无师承,多是靠自学。极乐寺没有从外面请过精研戒律的比丘尼法师来指导本寺学习戒律,可请教的对象,恐怕只有龙泉寺的比丘法师。根据第一批受戒的法师所说,她们的戒前教育是贤日法师(龙泉寺派去管理极乐寺的比丘法师)授课,她们受戒回来后,就一边自己学,一边有问题请教贤日法师。后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A法师会不定期发邮件向贤佳法师、贤宇法师请教戒律问题(据A法师说,起初是请教贤佳法师,后来龙泉寺的戒律教学工作改为贤宇法师负责了,就请教贤宇法师),但她是否一一得到回复,我不清楚。大约在2017年11月前后,听A法师说,禅兴法师已经跟极乐寺当家师表态,师父说,极乐寺的戒律学习要靠自己,不要想着依靠龙泉寺。A法师告诉我们说,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失落。这样一来,极乐寺的尼众既没有尼和尚的指导,连向比丘法师请教的机会也没有了。

(三)学习方式

我想提炼一下极乐寺戒律的学习方式,发现提炼不出来,只能按时间顺序梳理一下我的学习经历,供参考。

1、粗略学习常见戒相。受戒回寺后,戒律课讲师B法师使用内部版《比丘尼常用作持手册》,用2-3节课讲了一遍常见戒相。

2、学习《四分比丘尼戒本注解》(下文简称《注解》)。又分为以下阶段:

(1)B法师带动学习。主要就是按着书本一页一页消文。就我而言,没从中掌握多少戒学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概念。

(2)B法师让同学轮流备课,到上课时,分任务消文。课程没有具体规划,学到哪算哪,时间到了就下课。

(3)因工地开工,僧团整体学修停滞,《注解》的学习时断时续。

(4)受戒回来大约两个月后,因B法师有其他工作安排,戒律课讲师换了A法师。A法师师带动了大概十节课《注解》后,说以后僧团不再使用这套书,后来没再继续学此书。(《注解》分上下两册,总共将近2000页,前面受戒的法师曾用一年时间来学习。)

3、戒律课让同学自己读戒律书。由于A法师认为同学们积淀不够,需要自己多读戒律书,同时A法师编写教材需要大量的时间,因此有一两周的戒律课让同学自己读戒律书,没有讲课。

4、以讲师课件为教材来上戒律课。如前文所述,教材编写未果,后来A法师就按照编书的思路,随上课的需要做成课件,我们在没有固定教材的情况下,就随着讲师所编的课件内容来听课。平心而论,A法师在僧团可算是学戒最为深入的,备课也很认真扎实,她的戒律课质量是比较高的,我在这段时期的课程中,得到了有关持戒的很多严谨的教导(例如接受食物,最好让人“手授”,而非“口授”;衣服说净,最好当天就做,不要拖到第十天,等等)。这段时间的课还是有不错的效果,不过大约上了两个月,便没有继续。然后进入下一阶段。

5、讲师指导如何查阅戒律资料。A法师用了大约两节课,指导同学如何使用CBETA、accelon等软件查阅戒律资料,让大家在戒律学习中遇到问题时,能够自己查资料解决。之后,让同学根据讲师出的题目查阅一些戒律资料,没有讲课。

6、老讲师指导新戒比丘尼根据自己查阅的资料备课、讲课。此时,这些登上讲台“讲戒律”的比丘尼受戒才满一年。

(上述所提及法师,并无指责法师本人之意,只是叙述需要而无法略过主语。我认为,要一两位法师独力担负极乐寺如此大型僧团戒律教学的重任,确实是勉为其难的事情。)

大概在2017年9月,龙泉寺开设戒律大课,比丘法师授课,教材是师父著作的《南山律简史及其教理行果》,每周一次,极乐寺同步连线共学。除比丘尼外,未受戒的沙弥尼也可以参加,而净人不能。课程内容不是讲解戒本,我的感觉是这门课并不能代替传统的戒律学习。

在上课以外,极乐寺鼓励比丘尼法师自己抽空多读戒律书,如《南山律典校释系列》《四分律藏》,这两部书每个比丘尼班都有配发,作为班级公用书籍供同学借阅。另外,每位比丘尼发有一本《四分比丘尼戒相表记》。就我个人来讲,对于这些书应该怎样读、先读什么后读什么、读时怎样把握关键,我觉得缺乏具体和规范的指导。而且,寺内的事务从上到下(上至工地建设,下至各部组工作)都很忙碌,我虽然想读这些书,但没有空闲的时间和静定的心情,僧团里也缺乏这种氛围。好不容易读了少许,也是想方设法挤时间来读的,且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读。戒律课讲师自己也事务繁忙(除了授课之外还有大量别的事务性工作),难得请教。

后来情况有一些改变。第六批戒子在2017年底受戒回寺后,从2018年1月(大约中下旬)开始,僧团安排她们每天上午工程出坡,下午共诵《四分律藏》(可能有时包括晚上也诵)。有人赞叹她们“有福报”,确实,在她们之前,没听说僧团有这样的举措。

(四)持戒氛围

极乐寺僧团一直坚持五堂功课、半月布萨、结夏安居,僧团规定个人不持金钱、不蓄食物、不拿手机、不收利养,以我观察,大多数人是谨遵这些随顺戒律的规定的。我们在戒场受戒时,因为有极乐寺带队法师的指导,受戒的相关作法我们都做得比较完备。好乐戒律的同学也不少,我较熟悉的两个班级同学受戒回来后,不少人能积极背诵戒本,好乐上戒律课,各种戒律相关作法都能积极做。所有这些,我认为都是难能可贵的。但这种氛围没能得到很好的保护,综合来讲,除了上面讲的情况外,我认为还有以下原因:

1.因为僧团不授沙弥尼戒、式叉尼法,同学们没有对戒律的预学期,就直接受三坛大戒,有些同学会感到持戒吃力,乃至有很大压力,受戒后的教育又跟不上,慢慢就对持戒失去了好乐、信心。

2.戒律课讲师说:“持戒要依师去持。”并说,师父对我们的教导是,持戒重在把握精神,不能为了持戒而舍弃广大佛教事业。如《南山律典校释系列》有一段话说:“末法时期急需一批僧才去开展广大的佛教事业,度化众生,续佛命脉。不可因为害怕犯戒而养成少事少欲的二乘习气,退失发心。对戒律的持守和广大承担不可偏废,相辅相成。”(《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校释》第三册P647)这种观念在僧团里影响很大。根据我的观察,有的同学持戒的松懈,就跟受到这种观念的影响有关系,乃至于指责持戒的人不变通、不发长远心。例如我持午,就受到过多位不持午的法师“劝导”,被认为修行不顾身体、走极端等。

3.僧团事务繁忙,无论是工地建设还是所谓的弘法利生事业,都耗费了僧众大量的心力。因为上述第二点原因,面对“事业”和“持戒(修行)”,当同学们没有足够心力同时把握两者,只好取“事业”而舍“持戒(修行)”。如掘地、坏生种、非时食,都为浩大的工程建设而“开缘”。有些通宵工作者,甚至在深更半夜进食。被派到工程部的比丘尼法师,为了承担,得跟男性工人有很多接触、互动。

4.面临受戒回来的比丘尼法师很快会被外派的状况,戒律课讲师难以规划教学,来适应僧团的需要。同时也因为僧团快速扩张出家众、快速派尼众受戒,受戒者水平参差不齐,教学者也很难制定适用的教学方案。另外,新戒比丘尼在僧团人事变动频繁的氛围里,唯恐“变动”随时降临在自己头上,不易做长远规划,难以安稳学修。事实上,确实有很多比丘尼法师受戒回来不久,就被派到国外(创建道场)、精舍(学习外语以备出国留学)、下院(护持道场),这就谈不上能好好学戒了。这和律中要求的“尼众六年学戒”完全相违背。

四、其他课程

在三门核心课程外,我们那时还开过《佛教常识答问》课,教材是赵朴老著作的《佛教常识答问》。我对这门课感觉挺受益的,从中了解到很多佛教的基本概念。当时每周有一次课,前后总共学习了将近一年,换了四位讲师,大概只学到三分之二,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停了。

我们后面的班级,不知道还是否开这门课。不过可以确定的是,后来在L班(L字母开头的法名)开过一门新课,内容是学习师父博客。我当时觉得诧异,学习师父博客,是我在龙泉寺做常住义工时早殿后的学习内容,怎么现在僧团竟然要专门开一门课来学习?后来听僧团里的法师讲,开这门课的原因,是越来越多发心来出家的同学,接触龙泉系体系的时间很短(接触几个月、一两个月的都有),对师父理念了解很有限,所以需要开这门课来“补课”。

极乐寺女众一般剃度半年至一年后,即被僧团安排送去受三坛大戒(如果我没记错,少则有在剃度一个多月后就受戒的)。受戒前,有专门的戒前教育,教育体系比日常课程内容更多。课程内容大约有:《广论》、师父开示(侧重于跟受戒有关的开示,龙泉寺有编成专门的集子)、受戒手册(包括署名师父编著的《三坛大戒作持手册》《现代僧伽作持手册》等)、威仪、忏摩。戒前教育时间的长短,每批戒子不一样,1-3个月不等,多数是1个月。因为极乐寺不授沙弥尼戒、式叉尼法,所以尼众在受戒前得到的有关戒法的教育,除了净人、沙弥尼阶段开设的《沙弥尼律仪要略》课,基本上就集中在这个戒前教育阶段了。(2017年9月龙泉寺开设戒律大课,极乐寺连线共学,沙弥尼亦可旁听,故在2017年9月之后受戒者,其有关戒法的学习还可加上此门。)

五、传统修行法门

传统丛林常见的修行法门,极乐寺的采用和践行情况,我以我的经历做一分享。

(一)念佛。我在寺时,僧团内没有过相关的引导、共修(倒是极乐寺的“老年念佛团”,初一、十五有法师带动居士上午念佛)。大概在今年8月份之后,僧团内初始有念佛共修。

(二)静坐。我在寺时,僧团内几乎没有过相关的引导、共修(只有个别班级,有过贤日法师偶尔的静坐引导,全僧团的没有)。极乐寺建筑面积不小,然而没有专门的禅堂。

(三)诵经。僧团长期保持每天下午有半小时的集体诵读大乘经典,但大约从2016年底开展圆通殿建设时就中断了,中断时间最少一年。中断期间,有僧众自发举行小型诵经共修活动,每天午斋后用半个小时诵经,一般有10-20人参加。

(四)拜佛。僧团对拜佛的引导、共修比较多,每年都会举行多次拜忏共修法会,如万佛忏、大悲忏、三昧水忏、梁皇宝忏等。临受戒的戒子有忏摩。另外每天午休后有集体“三十五佛忏”,这是僧团五堂功课之一,但在圆通殿建设时多次中断。

(五)诵咒。大约在2017年下半年,僧团倡导过全寺共诵大悲咒,各班每天统计、上报定课,集体回向。全僧团反响积极,在僧团事务繁忙的情况下,仍有多人能做到日诵108遍大悲咒。

最后,谈谈我对极乐寺净人介绍极乐寺对持午态度的感想。她说她经历的几任班导都对用“药石”是中立乃至不赞成的态度,我很惊讶,因为我在寺的时候,我持午是不被赞成的,为此我一度感到压力并很困惑,于是在2017年11月27日还特地给贤佳法师发过一封请益持午问题的邮件。如信中第5条说:“最近师父专门有问贤日法师,极乐寺的一位执事法师有没有用‘药石’。这位法师最早是用‘药石’的,听说她在看了您发的资料之后就几个月没有用,后来因为师父问了,她又用了。”第8条说:“我们班导法师得知我持午之后,就劝我要用‘药石’。理由有三:一是师父对极乐寺有过教授;二是‘持戒应该依师’,长远的缘起我们自己看不到;三是身体是第一位的。”(补充说明:第5条内容,即是班导法师在劝导中告诉我的,意在劝我“依师持戒”。)信的最后我说:“对班导法师的意见,我有一些保留的看法。一是师父对极乐寺的教授是在几年前的,后来不知道有没有过变化。二是‘持戒要依师’这个观念我觉得是比较广义的,不是一个单纯听某个话的问题。三是以目前的实践经验来看,我觉得自己节食和持午之后,内心有明显的变化,感觉自己变得理智、调柔了很多,对于他人包容接纳的能力也增强了,仅从这个好处来看,我是不愿放弃持午的。”

再补充说明一点,这位班导法师,后来我将贤佳法师的有关以戒为师讨论的五封邮件转给她看,她看后,对持午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样反对,而说:“不非时食能持当然是好的。”

看到这位净人所讲的情况,我想一是或许她的业感与我不同,二是可能现在极乐寺对持午的态度发生了转变,若真是转变,那么是好事。本不想再重提过去不好的现象,但后来想,如果能让人看到有这个变化的过程,对人们更全面地了解事情或许会有帮助。

以上所说,是立足于我个人的经历,可能其他法师的经历和我不一样,也可能有的做法极乐寺后来有改变,是我不能得知的。读者若有新知,或可提供,以便大众省察。